克己 恭越 现代AU ABO 【第二十七章】 大结局上
27、
扳机动了!
两个人的扳机都动了!
枪口对着枪口,手指扣动,几乎同时,再不差分毫。
只有一秒,或许他们都将死在对方枪口下!
啪嗒。
扳机弹回到原地。他们的枪正对着对方。
少恭和陵越都看着对方。
他们都没有中弹!
陵越已扣动扳机!
少恭的手按在扳机处,在子弹将要发出的临界边缘,松开了扳机。
少恭竟没有开枪!
陵越已扣动扳机!
啪嗒。
手枪发出一声空响。
脆弱的、单薄的、如同呐喊撕裂着哑在喉间,只留下一声无力的叹息!
陵越的手枪里竟已经没有子弹!
他们两个人竟还是站在对方面前,而他们的枪已都静止了。
陵越看着欧阳少恭,他的枪里,已没有子弹。
两个人的呼吸都是紧凑,凝固的空气里流动着躁动、压抑与不可想象。
欧阳少恭看着陵越,他并未中枪。
他竟收回了扳机。
是他已察觉陵越枪中已无子弹,还是他并不想开枪?
都已不重要了。
陵越举着枪,忽然轻声笑了。
他的眼睛从来都是秋日如愁的细雨夏日拂柳的风,尽是温柔包容,今日却望着欧阳少恭,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眼神,竟似自嘲,竟似无言之痛。
他道:你竟没有开枪?
他的喉里只有一声轻轻的笑。似是呵了一声,嘴角挂着那笑,被刀锋还要伤人的心。
他道:我本以为你会打出那颗子弹。
他看着少恭。
他忽然道:可我,竟没有子弹了。我本想,亦用这发子弹,为我们画上终结。
他竟有些怅然。有些好笑。
那又是什么样的心事与无奈?
少恭觉察出不对,眉间一蹙,还未放下枪,还未走近陵越。
陵越笑着,血忽然从他嘴角流出来,起先还是一道红线,如同纠缠着宿命,但却终于压抑不住,从他嘴角滴落,他笑着,俯下身,半捂着胸口,终于吐出血来,尽是血,全是血,他本还在笑,但他已笑不出,血已再不能受他压抑,已全流出他的身体,似要与他决裂。
少恭已在管不得那枪,他眼看着陵越倒下去,半倒在地上。
那种恐慌与不祥就像噩梦、像毒蛇,只在一瞬间吞噬了少恭。
他要去搀扶陵越,他喃喃道:怎么会这样……
陵越看着他,那双眼都盯在少恭身上,他嘴角的鲜红亦刺在少恭心上,刺的心脏如同滚针扎实。
陵越看着少恭,似又能笑了,似还有笑,他道:你可见了千觞?
少恭不明所以,他只点头,他看着陵越。
陵越终于轻声道:千觞已迟了。
千觞已迟了。
他说的平平淡淡,已没有任何情绪。并非悲伤,并非痛苦,并非仇恨,更并非绝望。
他的眼中只有淡的比水还要清的笑。
那笑就剜在少恭心上!
少恭本还要去搀扶陵越,但他忽然走也走不动。
他摇头,他忽然摇了摇头。
他没有靠近,他竟后退了一步!
他喘息着,他不信,他道:不!……不可能……
他看着陵越,要从那双眼里看出一分欺骗,一分虚假,他甚至是征求,是等着陵越说不。只能说不。
陵越见他竟落出这样神态,血还顺着他的嘴角在流,他笑着,他道:在我昏迷时……已……
他没有再说下去,他望着少恭,却道:如你这般,怎会察觉不到,我的信息素已变了。你我之间Alpha与Omega的联系,已断了。
他笑着看少恭,少恭被那他那笑伤了心痛了灵魂,被他那话一击,才蹙眉望着他,他才发觉,他与陵越之间的吸引竟已变了,陵越的信息素飘飘忽忽,早不似当初!都是摸不着、看不透、感触都无法感触的虚空!是虚空!是绝望!是再竭尽全力感受也再无的痛楚!
不。
少恭看着陵越,他看着他,他要拉住他,他要挽留这一切,他要看清他所有的信息素!
不!
可已变了,可已无了,可再无迹可寻,再无任何牵绊!
少恭在向陵越身边走,可他自己却在后退。
他明明在靠近,他却在后退!
他在后退。
他不知道他在后退,就像他不知道每一寸呼吸都似刀割。
陵越看着他,道:如你这般,为何竟没有察觉。
为何没有察觉。
少恭看着陵越。
为何。
为何陵越与他那牵绊已更改,他却没有察觉?他竟没有察觉。
他不知道。
他想否认。
可他已知道。
可他已知道!
他几乎要笑,几乎要流泪,几乎要将一切都摧毁,让这答案永不出现!
可他已知道了。
可他,已全然知道了。
因他早已不在意Alpha与Omega那差别,他在等待,他在对抗,他在迎合,他所来见的人,只是陵越!
只是陵越!
只是陵越而已。
不是Omega,不是和他信息素相连的Omega,他所期待、所等待、所容让的人,只是陵越而已啊。
与这个世界无关,只是一个再无任何差别的陵越!
这世界又有何意义,Alpha与Omega又有什么意义,期待、爱与奉献,这一切的一切,又有信息素有什么关系,又有什么意义?又与这世界的ABO有任何关系?
这世界Alpha、Omega与Beta本就从无意义,信息素也全无意义,只有爱,只有需要,只有心,只有一个人。
只是一个人而已啊。
除了爱,这一切本就毫无意义。
可这是爱吗,这不是,因这全不配不能不够何以称之为爱。
爱是温柔、是包容、是真心,是永不能言明的幻觉。
爱是伤害、是刀割、是烈火焚烧、是碾骨之痛,是最无望的真心。
他又如何可称一句爱?可沾染半分爱?
毫无意义。
少恭终于轻咳一声,竟也吐出血来。
痛极伤身,痛极伤心!
他弯下腰,竟吐出一口血来,枪落在地上,他已管不得。
陵越见他竟痛至如此,竟生生吐出血,只看着他,他看着他,竟有些怜悯,竟有些无奈,竟有些发笑。
他终于问:你曾想要摧毁我,为何今日我已彻底摧毁,你非但不开心,却如此痛苦?
少恭看着陵越。
他也挂着血,却看陵越。
陵越已被彻底摧毁,已永无生机。甚至,他将死去。死于最屈辱、最无奈、最绝望,他竟终于被摧毁,最无情最残酷,剥夺人生最终希望与光明。永坠地狱。
少恭看着陵越,终于笑起来。
他低声道:是啊。
他只看着陵越,笑道:是啊。
他笑出声来。
他从未这样大笑过,可他却大笑起来。笑到喘不上去,笑道落出泪来。
这已是天底下最好笑最可笑的事。
哈哈哈。
枪已不在少恭手里,他除了笑,竟什么都做不出。
陵越亦想陪他笑,陵越已没什么气力。陵越只有看着他笑,看他也流着血,看他嘴角挂着惨烈的红。
等到少恭不笑了。
陵越只在安静的看着他。
陵越只是安静的望着他。
等到少恭不笑了,等到少恭靠近他,陵越已没什么力气。他再也支撑不住。
他已撑了太久。
千觞竟也不知。
他已撑了太久。他已太累了。他已在极限。他已在地狱。
他甚至已亲眼所见自己死亡。
当他被标记在极端痛苦中醒来之时,又或许是在他极端无望绝望举枪射击伤了千觞的凶手之时。
他已亲眼所见,自己消亡。
灰飞烟灭。
他已太累了。他已再无力气,再无光明,亦再走不出地狱。
他已永不能再拥有了,那些曾经轻易又明媚的光线,希望与生机。
他已无力去挣脱,更无力去爱恨。
爱与恨,本已是奢侈。
等到少恭靠近他,他已再无力支撑,已要倒在地上。
他终于轻声问道:我们……是否……从未有过……孩子……
少恭呼吸都是极端的痛,每一口空气都是冰锥,都是尖刺,他对着陵越点头。
他忽然发现,任何语言都是苍白。
陵越眉头微蹙了蹙,他看着少恭,那眉心的一道伤痕又渐渐舒展开,他嘴角似乎勾着浅淡的笑,他低低道:也好……也好……
也好。
也好。
碾碎骨、烧穿心、焚尽血髓。
不过二字。因这无奈、因这无望、因这所有不得已与也好。这竟是好结果。也好。
枪正落在陵越身边,陵越轻轻拿起,他已没什么力气了。
少恭就在他身边。
他竟抬起手,握住少恭的手。
他竟握住了少恭的手。
他的手冰冷,即便沾了血,也捂不热。
他握住少恭的手,将枪放入少恭手中。
他拉着少恭的手,移向自己心窝。
那里还是热的,那里早已死了。但那里还是暖的、是热的、是温柔跳动着的。
他拉着少恭的手。
他终于道:唯有你,可给我解脱。
他终于对着少恭笑了。
没有嘲讽、没有无奈、没有绝望,永不会有眼泪,他对着少恭笑了。
如他还有半分希望,他亦不愿死去。
他亦有天墉、有尊敬的师父、有坚韧的师弟。
他亦只会死去。
竟是少恭,可给他一线尊严。给他唯一尊严。
这世界,竟是如此。也罢了,以此结束,亦算是有始有终。
陵越握着少恭的手。
少恭的手里握着枪。
枪口下是陵越的心脏。
少恭想起他初见陵越之时,是个萧瑟的冬天,呵一口气都会有白雾散开,天墉城还未下雪,那天新警员训练,陵越对着少恭道:你好,我是陵越。
清风朗朗。亭亭净植。清正克己。
那目光却温柔如水。陵越对着他笑了。
少恭曾压迫、逼迫,甚至想要打碎,那骄傲与坚韧。
少恭又曾竭尽全力,想要补全,想要呵护,想要挽留。
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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