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己 恭越 现代AU ABO 【第二十六章】
26、
陵越走在街区。天光微亮,街上几乎没有几个人。
有人见了陵越,也远远躲开。
陵越身上沾了细碎的血,连唇角都染的鲜红,他素来都是黑色制服,今日那件白衫却像火焰烧过烫过,那几处血纹,明明并非那样铺天盖地,却又似乎无边无际,只有那红,尽是红。
他一个人,往青玉坛走。
有血滑过他手中的枪口,又滴在平整干净的路面。
风吹过他的发丝,温柔的如同爱人的手。
若心足够静,甚至还能听到风吹在树木草丛,风落在窗边角落,风温柔拂动,清净柔软。
这是如此美好的世界。
陵越正往青玉坛走。他的眼光里,穿过那风,望向他所要走进的终点。
等他看到青玉坛,他停了下来。
他几乎停住了,似乎有一秒,似乎又更长。他的目光动了动,似乎真的停在那里,又看在那里。
他不知停了多久,其实很短,但对他来说,已足够久。
他迈出脚,终于往前走。
刚走了一步,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,有人在疯狂的奔跑,正对着他,声音,穿过他的耳膜,刺入他的神经。
他终于又停下来。
那是他曾经最熟悉又最牵念的声音。
那人急切又激动,几乎每一声都是迫切与关怀,那人道:师兄,师兄!
百里屠苏正在他身后。
他的师弟。
百里屠苏。
陵越转过身,看见百里屠苏对着他奔跑过来,那人眼里都是牵挂与关切,都是喜悦与激动,带着痛苦的关怀,正紧紧看着他。
陵越眼光变得柔软,他望着屠苏,嘴角亦有了一个温柔的弧度。
百里屠苏喘息着,只道:师兄,我回来了,我回来了!
他看着陵越,只道:你怎么样,你怎么了,受伤了?痛不痛,叫我看看?
他说着,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生怕弄痛了陵越,只轻轻挨上陵越身体,那鲜红刺的他心痛,刺的他竟有些慌张,更甚至不知如何是好。
陵越摇摇头,只道:我无事。并未受伤。
屠苏还要再问,陵越轻声道:屠苏。
屠苏听他换他名字,几乎忘了自己要做什么,只轻声应道:嗯。
陵越对他笑了。
陵越笑的时候眼睛正望着屠苏,那般温柔、那般体恤、那般淡然,如同春风、如同温泉、又如同天边飘落一片雪花。
百里屠苏终于道:师兄,我已想通了,我绝不要你一个人走。
他那目光纯净又坚决,尽是决心和坚毅,只道:无论是你是Alpha或是Omega,我是Alpha或是Omega,都不重要,我们一起走,一起面对,今日你若要去青玉坛,我便同你一起去,我们一起,绝不要你再一个人走,绝不要你再一个人去担!
他看着陵越,尽是真诚和温情,若有真心,恨不得拿给陵越,叫他看了摸了。
陵越伸手,轻轻摸过屠苏头发。屠苏奔跑而来,发上还沾了几许汗珠。
陵越比屠苏高一些,只有很小的距离,几乎差别都算多,但他那时与屠苏一起,总是那样开心快乐,保护着师弟,如同呵护另一个自己,甚至胜过自己。
屠苏道:我已告知师尊,我亦提前回来了。下了飞机,只来找你。
他看着陵越,眼中闪着光,道:师兄,我再不叫你一个人走了。
陵越看着他,终于对他点点头。
陵越道:好。
屠苏想不道他竟答了,他喘息着,眼中露出喜悦的光。
他道:师兄,我们一起去青玉坛。等过了这次,我们一起回天墉好不好?
陵越看他那喜悦的双目。
屠苏重复道:我们回天墉,一起回天墉
陵越轻声道:好。
天底下最甜最美,又有什么,能比得过这一个字。
唯有这一字。好。
屠苏几乎要流下泪,他眼中闪着光,喘着气,尽是开心又不可置信的笑,他看着陵越,几乎要笑着落下泪来。
陵越唇上还沾了几分鲜红,对着屠苏伸出手,张开怀抱。
屠苏扑到他怀中,终于紧紧拥抱了陵越。
那是他的师兄。他最敬最爱的师兄。
他抱着陵越,压在陵越的肩头,骨骼挨着骨骼,血肉碰着血肉,用力的拥抱了陵越,他再不会任陵越这样走,这样离去。
他拥着陵越,身体都是温暖的热度,透过血液,漫入灵魂,他终于轻声道:师兄,我很想你。
陵越拥抱着他,屠苏正埋在他颈间,肩窝里搁着疼和希望,发丝还落在他脸颊,他隔着屠苏,看向远处,阳光终于穿过黑暗,在淡漠的云里露出一丝光线。
那是光明啊。
最美最真实,亦最灿烂的光明。
他看着光。
他的手轻轻摸过屠苏的头发,终于道:师兄也是。
屠苏几乎要落下泪来,只道:我们回天墉,我们回天墉。
陵越轻轻点头,轻声道:屠苏。
如同他们在天墉那纯真又温柔的时光。
屠苏听了,心里也都软了。
他还未答话,终于倒在陵越怀里。
陵越的手落在他后颈,叫他陷入沉睡。
屠苏松开手,倒在陵越怀中。
陵越温柔摸过他发线,摸过他侧脸,屠苏生的清正坚定,眉眼都是正直坚决,其实陵越知道,他的师弟那心中温柔入骨、坚决入骨、纯粹入骨。
陵越看着他,轻声唤道:屠苏。
屠苏似有感应,嘴角微微动了动。他的眉没有再蹙紧,竟也舒展着。
陵越想要摸他嘴角,手刚要落下,却又轻轻收了回来。
陵越终于放下他。
如同放下光明之所在。
他竟舍得。原来,他竟已舍得。
青玉坛一旁有一家商铺,陵越敲门,将屠苏放下。等到那家店长开门时,陵越已走了。
陵越走进了青玉坛。
少恭曾迫他加入青玉坛,那时候青玉坛还是璀璨夺目、骄傲绝顶,如同这片土地上一颗明珠。但谁有知道,那内里已蚀了心,坏了骨。
雷炎曾做一美梦,这美梦便是青玉坛。
等到少恭入青玉坛时,他那梦便已将醒。
陵越走入青玉坛时里面已再没什么人,今日警局将会对青玉坛进行最后一次彻查。
陵越走进去,走过每一间门。
砰。
摄像被击碎。监视器里的光点一点点消失。
警局负责监看的人员一愣,竟先呆住了。
陵越往前走,那些隐秘的摄像头被一一击碎。等到他走到尽头,听到药剂室里的响动。
他往前走,直至他看到雷炎。
雷炎。
陵端与千觞。
与他。
他走近药剂室。
雷炎惊道:你还活着。
陵越未答话,他手里的枪,还握在他手中。
等他走出药剂室时,他沿着楼梯,往楼上走。他看到楼上的一个摄像头正在发亮。
砰。
欧阳少恭终于走进青玉坛。
他的手里也握着枪。
因他知道,他与陵越之间,唯有一把枪。唯剩一把枪的余地。他们之间也再不需解释、不需了解、不需任何徒劳无功毫无意义的琐碎。
他走在另一层楼梯,他奔跑着,击碎所有的监控。砰砰。
他跑的很快,他的枪很准,更狠。
等到他跑到最后,监控屏已几乎全黑了。
最后一处光亮,还在闪。
陵越走的很慢,他像寻常一样,从容平静,目光触及,举枪。
最后一处光亮,终于灭了。
等到所有光亮都灭了,陵越忽然跑起来,极快,极稳,他听到枪声时,已知欧阳少恭之所在。而他这枪,亦已暴露他的位置。
两个人都对着对方奔跑过来。
等到几乎要靠近时,两个人忽然都静了。
真正的枪手,是不会冲动至最后一刻,甚至最后时刻,他们可以以静制动。
枪,快。枪手,静。
欧阳少恭与陵越都是真正的枪手。他们手里的枪,是他们最终的归宿。
呼吸声夹杂着气流,安静却如同爆破前炽热的空气。
陵越紧挨着墙面,闭着眼,听欧阳少恭的呼吸声。
平静、稳定,枪口对着空气,手臂紧握。
有个人先出手,是欧阳少恭,还是陵越?
每一秒都是角逐,空气都在压抑着穿透其中的暗涌。
欧阳少恭。
砰。
一枪打在金属架,弹射。
陵越滚出掩体,身后都是金属碰撞声,他侧身时,对着一发金属架打出一枪,砰,火花滚着热流。
欧阳少恭弹出,弯腰时已击碎陵越头顶上吊顶上水晶,他已找到陵越位置!
陵越背后是一张巨大玻璃,水晶弹落玻璃珠,发出碎裂崩断声,陵越穿过裂痕,停在身侧掩体内。
少恭迫近,背靠着墙壁,像对角移动。
在他离着那个被角越来越近之时,他的目光也更紧了。
一秒。两秒。
砰!
子弹击落在墙角,金属钢板发出剧烈震动声响!
少恭举枪,砰!
double kill !
陵越只用一发子弹,钢板击中左侧,弹出一发,竟已发向少恭所在,迟一秒!
假若少恭判断错误,不还击,便躲不过第二发弹射。
砰。
少恭没有中弹!
对切!
碰撞之声,陵越身后钢板又出现一个弹孔,双发弹射!
呼吸声,更靠近!
陵越站起身,举枪。
一步步往前走。
少恭靠近他,枪口对准陵越!
两个人终于面对面,枪对枪!
他的手都放在扳机上!
越来越近,枪口对准对方胸膛!
谁的枪快,谁的手快,谁的心快!
陵越看着欧阳少恭,那人终于站在他面前,潇洒肆意,双目飞华,一如他第一次见欧阳少恭之时。
欧阳少恭也望着陵越,那人身上已经沾着血,尽是流光,但那双眼,却是坚定、坚决,是孤傲,是一如旧日的朗朗风华!
枪口都对准了对方。
两个人的扳机都被手指扣紧。
一分分靠近。
手对着手,枪对着枪,目光迎着目光。
或许只在一秒。
谁更快!
扳机动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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