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己 恭越 现代AU ABO 【第十七章】
17、
没有人在意这样的时刻。
或许并非不在意,而是不敢在意。
少恭抱着陵越,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,不同任何人交流,坐上已等在门外的轿车。
少恭穿西装的时候迷人端正,眼里常是几分清正,几分风流,几分冷淡,还有几分浑不在意,似世上全无他人,唯有他与这世界。
但他抱着陵越,又似乎在这个他与世界的空隙里,多了一分陵越的气息。
少恭将他放在后座,盖上一张暖毯,独自驾车,在黑夜里穿行。
不知多久,陵越朦胧中睁开眼,透过天窗,看夜空星星点点。明亮闪耀,纯净无暇。
他还未清醒,模模糊糊问道:屠苏?
少恭未停车,道:想你师弟了?
陵越眉梢一动,终于有些清醒,原来他早不在天墉城,身边也再不会有百里屠苏。师父、师弟,已不在他的生活。
他顿了顿,没有回答,扭过头,闭上眼睛,将清醒回避。星河便消失在他眼前。
等到少恭停车,发觉陵越已经又睡着了,陵越喜欢蹙眉,睡着的时候眉心都落在深海里。
少恭轻轻抱起他,发觉他睡得很沉,沉的有些放任。他任自己醉了,醉的不肯清醒。
少恭道:陵越?
陵越的眉心蹙着,并未睁开眼睛。
少恭似要作弄,道:师兄?
陵越的眉心更紧。还未答话。
少恭凑在他耳侧,轻声道:师兄,你还记得屠苏吗?
陵越蹙着眉。
少恭道:为什么不回答我,为什么要伤人的心?
陵越的睫毛在颤。
陵越的呼吸里都是酒气。
陵越的嘴动了动。
少恭凑过去,听他在说什么。
陵越透着淡淡酒气,混杂着Omega无法挣脱的枷锁,呢喃道:我没有……没有……你这样的……师弟……
少恭一顿,想不到他竟这样说。
陵越不肯睁眼,只断断续续道:没有……你这样的……师弟……
少恭道:原来你竟这样叫人伤心,他受了伤,你还要伤他的心。
陵越被他抱着,心脏压在他心上,砰砰跳动,嘴里却呢喃道:师弟……
他只轻声重复道:师弟……
他嘴里只有这两个字,全不会说其他,呢喃着,再不多一个字,再说不出一个字,唯有师弟二字,如同压在心上,沉在心里。
少恭终于道:你这般在意,为何不去医院看他一眼?
陵越蹙着眉,眉心更紧了
少恭想要用手去按,却发现他抱着他正往公寓走,怎么样也脱不开手。
他便低头,用唇压了压,轻吻在他额前黑发上,黑的痴迷又柔情。
陵越动了动,黑发落在他的脖颈,温热如同沾了流光。
少恭忽然道:你猜,屠苏知道是你说这样的话更叫他伤心,还是知道你我方才缠绵入骨彼此拥有更叫他心碎?
陵越怎会回答,他本就已听不到,听不懂。
他的身上都是少恭的气息,信息素混合着Alpha的信息素,交融着,感知着,已被印记。
这世界的无奈和伤心,岂是这样简单。
他被他的Alpha温柔拥抱,那是他的Alpha,正一寸寸吞噬着他的身体和本能,他似抵抗,又被迫臣服。
被他自己所迫。
少恭全然知道他的处境,他正看着他,一步步,挣扎着,对抗着,伤害着,宁可打碎自己,宁可碾灭灵魂。
少恭道:为何我还未折磨你,你便要亲手伤透你自己?是你真的恨透了我,若我想做的事,你便决不让我动手,宁肯自己摧毁?
回答他的,只有陵越的心跳,坚强的有力的迷茫的心跳。
他终于抱紧他,道:或许那一天总要来。无论是你或者是我,无论被摧毁的是你,还是我。
陵越再没有这样酒醉过。
没有醉过,便不知道人若在醉里清醒片刻,那种滋味,全不如喝的醉不复醒,何等好过那种孤独寂寥物是人非。
少恭很少再去强迫,似乎他们有了某种默契,某种了解,某种无需言明的对抗。
陵越待在青玉坛的时间很多,除了青玉坛,便是他的公寓,他除了待在少恭身边,便回到自己的公寓,再无其他去处。
这是否就是一个Omega应该做的事?
Omega是否天生就应被标记,成为世界中被呵护和忽视的存在?是否只该为Alpha生活?
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。
陵越经常会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生命,除了偶尔提醒他的胃酸和低迷,他有时候全然忘了。
这对他来说,就像一个漩涡,到达一个黑洞,被吞噬撕裂,消亡在黑暗里。
然而,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,他出门,遇到一个Omega,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性Omega,带着她可爱的孩子,对他微笑。
那小孩很喜欢他,唤他叔叔。
陵越抱着他,问他周末是否开心。
小孩子道:开心。周末是他最好最好的时光,永远都是。
他忍不住也觉得开心了。
后来小孩子睡着,她的母亲抱着他,等待着她的Alpha,同陵越闲聊。
那是一段很平淡温柔的时光,陌生人之间的善意也舒缓真实,其实生活的真实之处便在如此。
那母亲道:其实她曾有过一次意外,以为再不会有孩子,没想到她竟被如此眷顾。
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幸福温情,如同最温柔的阳光,柔柔婉婉,化在心上。
陵越等她的Alpha来寻她,那是个平凡又出色的Alpha,足以拥有这样平凡又珍贵的幸福。
Alpha和Omega抱着孩童与他告别,走了几步孩童醒了,背对着阳光,对着陵越挤挤眼睛,悄悄要他别告诉父亲,让他再抱着走,然后笑着装睡,眼睛故意闭的很紧,幼稚可爱。
陵越对着他笑了,真实可爱,美好如初。
可是这种幸福是否真正可以属于每一个人?
陵越不知道,他不知道,他可以控制的事情有很多,惟独这一次,他无法控制。
他忽然想,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,是否可以给他快乐美好的星期天,最好最好的周末。永远都是。
他忽然想起雷炎那一脚,要狠狠踢碎他的腰。
他那时全不在意,宁可他这么做,宁可挨下那一记。但今天之后,他还会这样做吗?
他看着阳光,明明温柔的阳光,却刺痛了他的双眼,明明可以驱散迷雾,却让他的心更加迷茫。
为何会如此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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